方知恒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，似信非信地说：“你真情愿用自己的性命换你朋友的性命？”
我静默半响，木然一笑：“老实讲，在下经年累月受病痛折磨，生或死对在下而言已无太多意义。在下之所以还能活到现在，靠的全是朋友。如今终有机会报谢友人，那在下区区一条性命，又算得了什么呢？”
方知恒目光复杂地注视我的形容：“你、你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？”
我不语。
方知恒突然又不说话了。那握剑的手逐渐松动。他似在做某种思想斗争，表情纠结极了。
但我感觉到他对我的仇恨之意正慢慢消减下去。
我轻轻地、清晰地说：“方老爷，求你了。白冷愿一死谢罪。”
“你……”方知恒犹豫不定地说，手动了动。
架我脖子上的利刃一下紧贴我脖子上的脉搏，一下又松开。
方知恒紧紧瞪视我，脸色也已变得苍白，汗流下来，忽然吼叫一声，剑“哐当”地甩飞出去。
方知恒像解脱了般，神色颓然，冷冷笑说：“你以为你死了我表妹就能回来了么？你以为唯有流血才能化解仇恨么？白冷，你看看你这副人不人、鬼不鬼的模样，老天爷早就在惩罚你了，又何必再弄脏我的剑。有时候人活着，比死还要艰难得多。”
我怔怔说：“方老爷……”
方知恒背过身去不再面对我，冷冷说：“你走吧，永远不要再出现我面前。”
我说：“那回天果……”
方知恒语气冷硬的说：“你别想得到。我不杀你，也决不施恩与你，否则我如何对得起死去的表妹？至于你的朋友，你自己另想办法救吧。”
“方老爷……”
“快滚！别等我反悔！”方知恒大声说。
我不动。
方知恒猝然回身，怒火又涌到他脸上：“你还不走！你以为我真下不去手杀你么？”
我惘然说：“你可以杀我，我绝不会还手的，方老爷，我知道你是个有良知的人。杀人偿命，我甘愿一命抵一命，但我朋友不该死。”
“你！”方知恒大怒，突然冲到门口喊叫道：“来人！把这个疯女人给我轰出去！”
我喃喃问：“你真不可以交出回天果？”
方知恒没听见，他站在门口怒气冲冲地喊仆人们过来赶我走。
我很快听见屋外一阵脚步声往书房走来。有人大喊：“老爷！有什么吩咐！”
“快过来！把我书房里的这个女人轰出去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