怕不怕的,本也是源于那些传闻。可他到底不是恶鬼,今日也不是十五,对沈容倾而言,生病的人在她眼里一视同仁。

    说话的间隙她也未松手,认真对比着掌间的温度,大约轻触了两秒,便大致有了判断。

    魏霁偏过头避开了她的触碰,沈容倾没在意,垂眸手指下意识地张握了两下,心底稍稍松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从前在家中,她便是这样来判断母亲的病情的,有点类似久病成医,也大抵源于她失明后感官的敏锐。魏霁是有些发烧,但好在温度并没有太高,请个大夫过来,应该一副药就能退掉。

    沈容倾半跪在软榻上去寻那放在里面的锦被,拉过来一点盖在对方身上,又拾回了方才擦头发用的那条帕子。

    一切动作无比自然,像是从前便做过无数遍。她看不见魏霁的眸光,自顾自地起了身,开口道:“殿下稍等,我去让他们找大夫过来。”

    魏霁蓦地隔着袖口握住了她的手腕,声音低沉:“不必。”

    他语气甚少有这样冷的时候,沈容倾微微一怔,被他攥得有些疼。然而她并没有挣开他的手,而是回过身来,轻轻放缓了语声:“臣妾让枫澈去请江先生好不好?”

    如此便是在认真同他商量。先前是她莽撞了,沈容倾想起先前枫澈说魏霁只信得过江先生一个人,这样冒然请外面的大夫来确实不妥,也容易给那些窥探着王府内动静的人以可乘之机。

    攥着她手腕的手微松缓缓放了下来,沈容倾以为他这是同意了,正欲转身,却不料他低声开口道:“你不用这样。”

    沈容倾顿了顿,随即觉得他可能误会了什么,可是……好像也没什么可解释的。

    他或许是觉得她是在还白天的那个人情,可就算是如此,这笔人情一来一回的,已经算清,她何必非要在这个时候同一个生病中的人争辩这些呢?

    “一切都听殿下的。”沈容倾福了身,寻着来时的路退了出去。

    刚来到廊间便遇到了正往这边走的枫澈。

    枫澈看见从屋子里出来的人,脚步一顿,上前问道:“王妃怎么出来了?”

    沈容倾正好在寻人,沿着声音望向他所在的方向:“王爷有些发烧,可能是因为站在风口久了,着了寒气。我有些不放心,正想找个人过来。”

    枫澈随即凛然:“王妃且进屋先等着,属下这就去请江先生回来。”

    沈容倾下意识地回眸望了望屋内,“替我将月桃唤过来吧,一会儿先生过来,人来人往的,我留在这里也不方便,先去耳房待一会儿。”

    枫澈拱了拱手:“属下这就去安排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原本廊间微暗的宫灯都点亮了,朦胧的月色下,慎王府内灯火通明。

    隔着厚重的花梨木门,沈容倾听到了外面下人们奔走忙碌的声音。

    耳房之内,燃着两盏藤枝造型的小烛灯,屋中空间不大,足以照亮每一处的光明。

    她平常洗漱就是在这间,因而好多日常用的物品也跟着搬了过来。屋子虽小,但家具还算齐全。除了没有床可供休息,衣柜、屏风和书案都是准备好了的。

    沈容倾让月桃将自己扶进屋中后,便找了个理由将她支了出去。房间里没了其他人在,她就可以不用顾忌,将缎带彻底解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