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瞬间,迟荀映在黎舒瞳孔内的脸猛地放大,近乎是以一种强势的姿态直接占据了黎舒的整个视线和大脑。

    黎舒的呼吸慢了一拍,连下意识向后退的反应都还没做出来,迟荀却已经撤开了身子,站直身体,道了句“晚安”就走了。

    迟荀睡觉的床和她房内的小型客厅只有一道可拉动的玻璃门隔着,她拉门进去的时候,门底下的滑轮和轮道之间还有轻微的摩擦声。

    这声音轻且细小,却摩挲着耳膜发痒,呆在原地的黎舒浑身一颤,堪堪回过神。

    如果迟荀这个时候回头,就可以清楚的看到黎舒那迅速变红的耳尖,甚至还轻微地动了两下。

    黎舒回神的时候,喉咙一松,轻提了口气吐出,听到自己的心脏“砰砰”跳了两下,剧烈又急切。

    搞什么?

    什么叫”哄个小鬼”?

    黎舒又急又恼,十指不自觉地覆上脸颊,触到一片火热,又立刻针扎了似的缩回了手,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两颊都烧的红透了。

    她的指尖蜷缩了下,她怎么感觉迟荀这个人……就跟只猫一样呢?

    脾气阴晴不定就算了,还要时不时的伸出脑袋来蹭你一下,然后在你伸出手的那一瞬间再姿态傲娇的缩回去,最后矜贵地捻着步子走掉。

    说直白点,这是撩.拨。

    说的更直白点,这就是勾.引。

    黎舒差点中招,等过了几分钟,她才慢慢变得平心静气,隔着玻璃门瞟了迟荀那边一眼,然后故作冷漠地飘出这个险些令她色令智昏的房间。

    里面刚躺下的迟荀像是有所感应一样,在黎舒离开房间的一瞬间,睁开了眼。

    她的瞳孔不是很黑,甚至透着淡漠的浅灰色,在没什么情绪的时候总是显得有几分冷漠,但她的眼形微挑,所以一旦笑起来,又有一股天生狐狸精的勾人模样。

    冷漠又艳丽,高傲却慵懒。

    真就如黎舒所想的那般,像只猫一样,难以捉摸。

    哪怕是现在,迟荀侧身躺在床上,也是睫毛下掩,遮住了眼底的所有情绪,叫人无从探知。

    黎舒没死。

    这是迟荀当初一眼就看出端倪了的。

    彻底死亡的人的灵体如果在种种因果之下没有入冥界,只有两种归处,一是化作怨气更深更重的厉鬼,二是灵体随着时间流逝,自我意识逐渐薄弱,直到完全忘记自我,四处飘荡。

    迟荀第一眼见到黎舒的时候,就感觉对方不属于任何一种情况,像当时林扶摇所说的那样,黎舒太像一个活着的人了。

    无论是音容笑貌,还是情绪感知,更甚是费尽心思的伪装和向她讨饶时用的小心思,都不像一个正常灵体该有的样子。

    但那时迟荀又不能完全确定,直到当天晚上,她听到当时血玉里黎舒的心声之后,才在心里下了定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