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之法>都市青春>碧血荐轩辕 > 第七章 第六节
    3月26日,突然北风呼啸,沙尘暴再次袭来,才开的桃花、杏花、梨花在太原街头纷纷飘落。黄土被风卷起数十丈,整个太原市黄沙呼号、隐天蔽日。中午,从绥靖公署执法处到大南门外布满了警察和宪兵,号子一路呜咽,书记官手拿虎头牌,这是要杀人的征兆。居民们被号子声惊动出来,关闭的街门、店铺也纷纷打开了,人们争相出来看叛国者游街示众。

    “市民们,爱国的同胞们,我是共产党员冀步云。我们共产党人就是要推翻不平等的旧世界,让老百姓都能过上平等、自由、民主的新生活。我没有叛国,我没有招供叛国,没有口供滥杀无辜是犯法的。”犯人咽了口吐沫继续说:“我没有叛国,相反,我热爱我的祖国,我热爱我们的共产党……热爱我们的人民……”

    “老老实实,不许说话!”

    一辆大车上,一群匪徒押着人民的好儿子冀步云经新民街、上肖墙、西肖墙、柳巷、钟鼓楼街、按司街、南市街行驶在茫茫的风沙里,向大南门外刑场而去。

    “我冀步云没有叛国,叛国的是他们。他们致国家利益、民族危亡于不顾,剿共、灭共,挑起内战,这是犯罪,这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许说话!”几个人抓着预先准备的棉花就要堵他的嘴。我们的英雄冀步云挣扎着高喊:“打倒日本帝国主义!”

    “按住他,别让他胡说八道!”匪徒急了。

    “打倒汉奸、卖国贼!”

    “堵住,堵住!”

    “中国共产党万岁!”

    直到一团棉花紧紧地塞进他的嘴里,拖着残指断腿的冀步云再也无法发出他心底的怒吼。

    路边的人们听着冀步云沙哑的诉说,流出了同情的眼泪。有人说:“看样子才二十多岁,可惜了,小小年纪呀!”

    冀步云听到了人们的议论,他朝天看看,灰蒙蒙一片。为革命赴汤蹈火步云心甘情愿,只是再也看不到这世上的阳光了,只是再也不能为党工作了。他想妻子女儿,更想父亲母亲。爹娘啊,生我养我的爹娘啊,来生云儿还做你们的儿子,那时,儿子定当做牛做马报答你们。

    枪毙人的号子声一路招摇过市,囚车把耻辱深深地烙在这一路的辙印里,任凭着漫天沙尘暴卷走一个民族的尊严。

    冀步光听到成成中学校门口有号子声经过,只见一个同学跑回来喊道:“快去看看吧!枪毙的是你哥呀!”

    “啊?”

    这个同学流着泪说:“他还喊共产党万岁呢,嗓子都喊哑了!”

    冀步光宛如当头浇了一盆冷水,顷刻,从头凉到脚底。他醒过来突然放声大哭:“哥——,哥哥呀——”步光想狂奔出去,可是腿软的像棉花一样,他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大哥了,无边的伤感痛斥心扉。

    这时,一个人分开成成中学的老师和同学们,走到步光跟前。他自称是步云的朋友,来协助他处理大哥的后事的。此人是地下共产党员温秘书,他受党组织委托,找到十七岁的步光。他们先到寿木店买了一口棺材,雇了一辆架子车一同来到太原南门外的刑场上。冀云程口塞棉花头歪在一边,从上到下体无完肤,一截断指溃烂到只有一点韧带与骨肉相连,右腿骨折、双脚重度烫伤……,看见大哥被折磨的不成人样,冀步光跪倒在地心痛不已,他一步一步爬到大哥身边,抚摸着余温尚存的躯体失身痛哭:“哥,你死的太惨呀!你死的冤枉呀!哥,哥呀,步光看你来了呀!你睁睁眼看看我呀!”

    步光一眼看见那个红色的朱砂布袋袋还挂在哥哥腰间,他轻轻地取下来,布袋袋因浸了哥哥的血液已经变得僵硬乌黑。步光摸到里面有折叠的纸张,取出来仔细辨认,在烟盒背面写着一封短短的绝笔信。他折好原样装进去,系在自己身上。

    温秘书也禁不住泪流满面,两人用酒精洗净冀步云血迹斑斑的面容,整理好被打断的手指和腿,抬起遍体鳞伤的遗体安放在棺木里。温秘书给步光擦干眼泪,两人默默地行三鞠躬。

    他们把棺木寄存在附近的一处小庙里。走进小庙,步光看到姐夫安之敦和在平民中学读书的三妹雪兰已在此等候,六目相对,痛失亲人的悲怆拨动了心底柔软的情怀,兄妹们由不得大放悲声……

    雪兰扶着棺木痛哭流涕:“哥,哥,哥哥呀——凭什么,凭什么嘛?抗日有罪吗?他们凭什么不打日本人反而要夺取你的命呀?哥呀,我们的亲哥哥呀!”

    步光哭罢,说道:“大哥,你安息吧!我们一定会打败凶残的敌人,一定为你报仇雪恨!哥,只要给我一颗手榴弹,我拼了命也要找到阎锡山,让他血债血还。”

    3月26日,阎锡山告捷南京的电文发表在《申报》上: